哈佛学生研究中国古代哲学

我之所以把这篇文章翻译成中文并登载到我的微信上,原因之一是文章的英文很优雅;其二是文章的内容引发这样的一个思考:“西方哲学经典对我们的影响和产生的变化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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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个人际关系充满挑战,自恋和自我中心的世界正在崛起,人们对和谐共处的最佳方式存在分歧。

这听起来像21世纪的美国。 但是,在哈佛大学这位48岁的高个子戴着眼镜的中国历史教授,迈克尔·皮特(Michael Puett)正在向700多名痴迷的本科生,描述着2500年前的中国。

皮特的课程古典中国伦理与政治理论已成为该大学第三大最受欢迎的课程。 入学率最高的唯一课程是“经济学入门”和“计算机科学入门”。 2007年,Puett第二次提供它,这么多学生挤进指定的房间,他们坐在楼梯上,然后走到走廊里。 哈佛将课程搬到校园最大的桑德斯剧院里。

为什么这么多的本科生花了一个学期的时间,来研究生活在中国几千年前的学者们的深奥哲学呢? 首先,该课程实现了哈佛更具挑战性的核心要求之一 ,道德伦理。 然而明显的是学生们也被Puett的大胆承诺所吸引:“这门课程将改变你的人生。”

他的学生告诉我这是真的:皮特用中国哲学作为一种方式,为本科生提供具体的、相反的直观,甚至革命性的思想,教会他们如何过上更好的生活。 去年该课程的学生伊丽莎白·马尔金说:“这个班级绝对改变了我对自己、同龄人以及我对世界的看法。”皮特长对中国几个世纪的前学者们努力解决的问题提出了新的看法。 他要求学生仔细阅读孔子的“论语”,“孟子”和“道德经”等原文(翻译),然后在日常生活中积极地将这些教义付诸实践。 他的讲座在当代美国生活的背景下使用中国思想来帮助那些18~19岁正在努力寻找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的的人如何成为优秀的人类; 如何创造一个美好的社会; 如何拥有繁荣的生活。

皮特开始提供他的课程,不仅要向他的学生介绍完全不同的文化世界观,还要介绍一套不同的工具。 他告诉我,他看到比在他近20年前开始教学时更多的学生“感觉他们正朝着非常具体的职业目标迈进”。 最近的一份报告显示,过去十年中,选择主修人文学科的哈佛学生数量急剧下降,这一趋势在全国文科学校中大致可见。 金融仍然是哈佛毕业生最受欢迎的职业。 皮特认为学生将所有课程甚至课外活动都指向实际的,预定的职业目标和计划。

皮特告诉他的学生,计算和理性地决定计划正是做出任何重要生活决定的错误方法。 在他们正在阅读的中国哲学家会说,这样的策略很难抓住不符合该计划的其它可能性。 他解释说这样做的学生“没有过多地关注那些真正激发和激励他们的日常事物,从而充实精彩的人生。” 如果一个学生所激动的东西与他所认为最适合他的东西不一样,那么他就会被困在一条被误导的道路上,预计会开始一段无法满足的职业生涯。 皮特旨在以不同的方式打开学生的眼界,从关系到职业决策。 他告诉他们:

最小的行动具有最深刻的影响。 孔子,孟子和其他中国哲学家都教导说,最平凡的行为可以产生连锁反应,而且皮特敦促他的学生变得更加自我意识,即使是每日为某人开门也是如此,向售货员微笑 – 日常改变的过程影响着我们如何的感受。

每天跑步之后会产生一种良好的感觉,与好朋友的鼓舞人心的对话,或者当有人在我们面前插队时会产生的一瞬间的愤怒 – 他们与大生活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一切都是相关的。 从中国哲学的角度来看,这些小小的日常经历为我们提供了无限的机会来理解自己。 当我们注意到并理解是什么让我们困扰、反应、感到快乐或愤怒时,我们会更好地了解我们是谁,在遇到新事物时帮助我们。 孟子是一位已故的儒家思想家(公元前4世纪),他教导说,如果你以这些小方式培养自己更好的本性,你就能成为一个具有不可思议影响力的非凡人物,改变自己和周围人的生活,直到 终于“你可以掌握整个世界。”

决定是从内心做出的。美国人倾向于相信人类是理性的生物,我们是通过大脑逻辑思考做出决定的。但在中文,“mind(心灵)”和“heart(内心)”这两个词是相同的。 皮特教导说,心与灵是密不可分的,缺一就不存在。每当我们从平淡无奇到做出深刻的决定时,(晚餐要做什么,下一学期要开的课程,要遵循的职业道路,结婚对象),当我们知道如何调整好内心的时候,我们会做出更好的决定,使我们的理性和情感融为一体。道教哲学家庄子教导说,我们应该通过日常生活训练自己“回归自然,” 而不是通过我们认为的理性决策来束缚自己。就像一个刻意练习钢琴最终轻松地演奏钢琴的方式一样,通过我们的日常行为来训练自己对经验和现象更加自如,从内心做出最佳的决定。

最近对神经科学的研究证实,中国哲学家是正确的:脑部扫描显示,我们对周围情绪和现象的无意识意识实际上是推动我们认为我们正在以这种逻辑理性做出的决定。 根据耶鲁大学心理学教授玛丽安娜·拉弗朗斯的说法,如果我们看到一张快乐的脸只有几分之一秒(确切地说是4毫秒),那么这足以引起一个微小的情绪高涨。 在一项研究中,闪烁着微笑的观众 – 当人们意识到一个人的微笑时,即使是一眨眼的功夫 – 也会产生对他们对周围事物的积极感知。

如果身体践行,心就会跟随。 善意地表达(即使你感觉不舒服),或对某人微笑(即使你现在感觉不是特别友好)事实上会最终转化你的感觉和行为,甚至改变一个不同的结局。

虽然所有这些听起来都像是自私自利,但是Puett教授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以前在现代时代已经失去的文化智慧。 亚里士多德说:“我们是我们反复做的事情”,这是孔子等思想家所共有的观点,他们教导说,仪式的重要性在于他们如何在一个人身上灌输某种敏感性。 在心理科学杂志发表的研究中,社会心理学家艾米·库迪和她的同事发现,当我们采取权力立场(双腿分开站立,手臂向外伸出,占据空间)时,这种姿势不仅会让其他人看到我们 更自信,更强大; 它实际上导致荷尔蒙激增,使我们变得更加自信。

在每节课结束时,皮特挑战他的学生将他们一直在学习的中国哲学切切实实地融入他们日常生活的实践中去。 “我们读过的中国哲学家们教导说,真正改变生活方式的方法是从一个非常平凡的层面,改变人们的经历和对世界的反应方式,所以我试图做的就是从这个方面开导他们。我不是想给我的学生提供关于如何处理他们生活的重要建议,我只是想让他们了解他们每天能做些什么来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任务是:首先要观察他们对陌生人微笑时的感受,为某人开门,参与爱好。他要求他们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每个动作,手势或单词如何明显的影响他人对他们的反应。然后,皮特要求他们进行更多他们注意到的活动,引发出的积极性和兴奋的感受。在他们的论文和讨论部分,学生们根据这些哲学家的教导讨论生活的意义。

一旦他们更好地了解自己并发现他们喜欢做什么,他们就可以通过充分的练习和自我修养来努力学习这些活动。 自我修养与另一个中国古典概念有关:努力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人才或能力。 我们不仅限于天生的天赋; 如果我们培养它们,我们都有巨大的潜力来扩展我们的能力。 你不必被困在做你碰巧擅长的事情; 只要注意你所爱的东西,然后从那里开始。 皮特说:“中国哲学家教导说,关注小线索“可以从字面上改变我们可以成为人类的一切。”

相互联系,专注于平凡的日常实践,并从最小的行为开始,理解伟大事物是生活在社会中的年轻人的激进想法,迫使他们思考并实现个人卓越。 这可能是为什么,根据“高等教育纪事报”,对中国哲学的兴趣正在全国范围内兴起 – 不仅仅是在哈佛大学。 而这一消息尤其引起了人们对他们一生都在追求快速通道的渴望的共鸣。

皮特以前的学生之一亚当·米切尔(Adam Mitchell)是一名数学和科学专家,前往哈佛大学打算主修经济学。特别是在哈佛大学和整个社会,他告诉我,“我们期望以这种理性的方式思考我们的未来:加上利弊,然后做出决定。这导致你走上了“坚持你擅长’的道路” – 一条风险很小但是有小小的奖励的道路。但在大二学生介绍中国哲学之后,他意识到这不是思考未来的唯一方式。相反,他尝试了他所吸引的课程,但并不自然而然,因为他已经学会了努力工作以改善你所爱的东西。他越来越意识到他受周围人的影响,以及他们如何受到自己行为的影响。米切尔全神贯注于外语学习,感觉他的人际关系已经深化,今天正在努力获得地区研究的硕士学位。他告诉我,“我可以高兴地说,皮特教授履行了他的诺言,这个课程确实改变了我的人生。”


 

https://www.theatlantic.com/education/archive/2013/10/why-are-hundreds-of-harvard-students-studying-ancient-chinese-philosophy/280356/

article by Christine Gross-Loh

translation by Zhou Xiaofang